冠盖曜容华 第89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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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这是存心要打压上君气势,也让上君子在朝中下不来台。 ??殿中都不由捏了把汗。 ??上君看向永昌侯,却平静,四两拨千斤,“今日越俎代庖的,是永昌侯吧。” ??“你!”永昌侯顿时恼意! ??原本以为他会慌乱,却没想到他…… ??上君继续道,“今日天子生辰,旁的事情,容后再议。” ??上君看向大监,大监会意。 ??大监正要开口,永昌侯恼羞成怒,“洛远安,你!” ??话音未落,信良君忽然沉声开口,“上君如何,自有天子评判,永昌侯今日是喝多了吗?” ??永昌侯原本气势汹汹,但信良君突然开口,又站在上君一处,接了他的话,永昌侯顿住。 ??信良君不比洛远安。 ??他可以无事洛远安,但信良君才从边关回来,是带兵打过仗的人,即便兵权暂时交了出去,但军中多心腹,正面与信良君冲突与洛远安冲突天差地别。 ??永昌侯看他。 ??信良君也看他。 ??都是上位者,挑衅意味明显了,殿中的局势一触即发。 ??宜安郡王的位置原本就在永昌侯一侧,方才也一直在说话,永昌侯到了殿中,也是在宜安郡王的座位前,宜安郡王赶紧起身做和事佬,“永昌侯,就说今日是天子生辰宴,虽然是喜事,也别喝酒太急,来来来,快坐下。” ??宜安郡王更怕他闹得殿中不愉快,反倒将今日的正事耽误了。 ??温水煮青蛙,哪有一上来就用滚烫沸水的? ??永昌侯还想说什么,宜安郡王将他拽了回去,永昌侯微恼,但也还不想此时坏了事情。 ??刘凝予都看懵了。 ??早前只知道爹行事高调,但万万没想到今日在殿中怼上君的地步。 ??刘凝予大气都不敢出。 ??还有旁的和事老劝解,也算给了永昌侯台阶下。 ??刘凝予不敢吱声,却也听到永昌侯低声,“洛家竖子!” ??刘凝予赶紧低头。 ??大监也松了口气,看向天子时,大监不知是不是错觉,天子像是无事一般,而看向东宫的时候,却见东宫正襟危坐,大监想起从刚才起,东宫就一直在认真听着每一个人说话。 ??——好好看着朝中每个人的反应,看人识人,也什么样的场合你都要见过,日后才压得住。 ??涟卿一直记着这句话。 ??今日她是看了很多,也记住了很多人。 ??不少人早前在朝中温和,也不会随意开口,但遇到今日这样的场合,或从众,或强硬,都和她早前认识的不同;还有不少是外地入京的世家,诸侯与封疆大吏,她很多都未见过,今日也有了初步印象。 ??早前好像殿中说了很多,但又像刚刚开始。 ??涟卿目光看向永昌侯。 ??永昌侯虽然坐下,但明显火气微消,原本就有口气咽在喉间,抬头看向定远侯时,定远侯嘴角都是嘲讽笑意。 ??永昌侯当即又要恼,刘凝予脸色都挂不住。 ??定远侯放下酒杯,不再搭理永昌侯。 ??而眼下这样焦灼的场景,最着急的其实是姜连山。姜家上次已经错失了一次机会,这次不能再丢一次。 ??司徒平和永昌侯已经开了头了,那他也不算突兀。 ??眼下永昌侯才同上君不快,是最好的时机。 ??姜连山起身,“陛下,此次入京,奉老爷子之命向天子问候,老爷子也叮嘱了示意,让连山替姜容求娶东宫,愿侍奉东宫左右。” ??姜连山此话一处,殿中纷纷哗然,而后议论声纷纷。 ??终于,是有人点破了。 ??虽然早前都没想过是姜家,永昌侯和宜安郡王都滞住,早前的不愉快都烟消云散,这才是要事,姜家抢先了。 ??褚辨梁也看向褚石晓,褚石晓握拳轻咳。 ??刚开始的时候涟卿还紧张,听到旁人稍稍将话题带到此处就会心神不宁,但仿佛经过刚才,也没那么担心了。 ??譬如当下姜连山起身,替姜容求亲,涟卿也未慌乱,也想起昨日见姜容的场景。 ??姜容是不愿意的,昨晚应当也同姜连山再商议过了,姜连山没有同意,所以才有了眼下这一幕。 ??姜连山刚说完,天子还未开口,姜容也起身,恭敬拱手,“陛下,姜容不愿意。” ??顿时,殿中的哗然声四起,比刚才更甚。 ??“你!”姜连山脸色都绿了。 ??姜容又朝殿上拱手,恭敬道,“陛下,殿下高洁若皎皎明月,鸣山书院国子监论道姜容有幸目睹,也与殿下相谈甚欢。但姜容亦有姜容所求,姜家祖上乃书香门第,姜容想将毕生用于致学,愿领略各地山川河岳,去到各地交流辩论,听各地大儒讲学,此乃姜容从小志向,也为此一直孜孜不倦,未曾停下脚步。所以,姜容不会在一处久留,也不宜在殿下跟前侍奉。” ??“你!姜容!”姜连山恼了! ??姜容是他侄子,若是他儿子,他早就! ??他怎么都没想到,姜容是真会如此行事。 ??“望陛下,殿下明鉴。”姜容掀起衣摆,朝着殿上跪下。 ??嚯,殿中已经不是哗然,这就是心意已决啊,这姜连山此时怕是尴尬到极致了吧! ??永昌侯和宜安郡王刚才还觉得被姜连山抢占了先机,当下见姜连山一脸尴尬,挂不住,被自己侄子坑的模样,又忽然有了看好戏的心态。 ??褚辨梁也看向自己儿子。 ??褚石晓轻声道,“我觉得,姜容还是有几分骨气的……” ??褚辨梁头疼。 ??刘凝予见自己父亲一脸看好戏的模样,不敢吱声,但很快父亲就转眸看他,“你要是敢如此,我打断你的腿,剥了你的皮,你试试!” ??刘凝予果断摇头,不试不试。 ??姜家在殿中,仿若一场闹剧。 ??宋佑嘉凑近,“哇塞,这次姜家可丢人丢大了,日后怕是都不敢随意入京了。” ??岑远未置可否,姜容的事,涟卿之前就告诉过他,但他没想到姜容这么果决。 ??姜家百年世家,这么一闹,日后就算能,也很难在朝中立足。 ??姜容就算再不懂事,也轻易不会做这种事。 ??姜家内部一定有纷争。 ??姜连山虽然是家主,但执意将姜家从书香门第,闲散世家往朝中的实权推,未必就让姜家家中所有人信服。 ??姜容人很聪明。 ??博览群书,一心向学,又怎么会不知道分轻重? ??他是特意的,却让旁人觉得他恃才傲物,年少冲动,这个人日后若是致学,怕是会集大成,若是从政,前途同样不可限量。 ??岑远收回目光。 ??涟卿看向天子示意,天子颔首。 ??殿中的议论声中,涟卿开口,“鸣山书院时,有幸与姜公子探讨,深觉差距,望日后更上一层,孤也借以自勉。” ??殿中也跟着安静下来,都没想过东宫会回应,而且东宫的回应也岿然大气,并未拘于情爱之事,或是找回颜面,而是祝好,自勉,远非闺阁女子应有的眼界与气度。 ??再加上姜容也提前早前国子监论道一事,殿中忽然回过神来,方才东宫临政和大婚之事争执得如此厉害,东宫都一直未开口,旁人也好似觉得东宫不开口是应该的,但真正等东宫开口,又觉得,早前东宫不是不能开口,而是不想,只是看着听着罢了。 ??当下,姜容拱手,“多谢殿下,愿陛下万寿无疆。” ??姜容叩首。 ??待得起身,又朝殿上道,“姜容告退!” ??“姜容!你!你给我回来!”姜连山都不是脸色挂不住,是旁人都发现,姜容根本不听他的。 ??无论这次姜容如何收场,但姜连山这个家主之位,无论是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。 ??姜容要走,姜连山没有办法,但他也不好走,只能重新坐回位置上,面红耳赤看着姜容的身影远去。 ??宋佑嘉凑近岑远身侧,“嘶,六叔,这姜容有脾气啊,不怕回去挨揍啊!” ??他时常挨揍,所以想的大都是挨揍的问题。 ??岑远没搭理他。 ??他继续感叹,“这就是艺高人胆大,自己有学问,所以不怕回去挨揍。” ??岑远:“……” ??“你的观点倒是新奇。”岑远无语。 ??宋佑嘉尬笑。 ??这一轮闹剧结束,都是殿中没想到的方式。褚辨梁看向自己儿子,褚石晓笑道,“这姜公子有些东西。” ??褚辨梁叹道,“看怎么给你祖母交待!” ??褚石晓又笑,“那不现成的?姜家都逼走一个了,你说,怕我跟着姜容学就是了。” ??“你小子!”褚辨梁好气好笑,转念一想,又如释重负,儿子说得其实不无道理。 ??但褚辨梁释然,永昌侯和宜安郡王这处却不是。 ??姜容在先,别家反倒不好开口,等于失去了一个好时机,于是各家脸色都阴晴不定,再加上永昌侯早前同上君闹得有些不愉快,还不知道今日是不是有机会再提此事? ??若是不提,生辰宴之后是不是就没机会了? ??那这趟来京中岂不是白来了? ??姜容这么一闹,是将各个世家都推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,谁再主动开口都不好,姜连山还坐在这处,也如坐针毡一般。 ??岑远看向定远侯,虽然知晓今日一定不太平,但到眼下,定远侯除了饮酒,旁的什么话都没说,越如此,越藏得深。